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油画英雄志第16回华托的美丽新世界

2019-07-11 05:01:13 来源:163健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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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是第十六回,讲的是洛可可艺术家华托儿的故事。

华托自画像

在西方艺术史中,一直有个神秘数字:37。因为几乎在每一个主流艺术流派的代表人物当中,都会有一个短命的天才如流星般划过,他们都只活了37岁!

文艺复兴三杰中的拉斐尔只活了37岁、巴洛克艺术的开创者卡拉瓦乔只活了37(一说39)岁、当代艺术的精神代言人梵高只活了37岁、现代海报创始人劳特累克只活了37岁……还有一位,也是我们今天这个故事的主角——洛可可艺术的开创者——华托,他也只活了37岁。

小艺不知道这是发现“新大陆”的勇者们英雄般的宿命,还只是一个历史所造就的巧合。但最起码,在华托这里,这种令人不安的宿命感扮演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。

它让华托短暂的一生多愁多病身,早夭的预感塑造了他高傲纤弱、敏感冲动的性格,培养起了他沉湎于幻想、敏捷好思的习惯,同时也成就了他纤弱精巧、轻盈秀雅的艺术。他所开创的这种艺术风格,正是我们所说的洛可可艺术。

一、戏剧治国

1700年,巴洛克艺术在欧洲的发展达到了顶峰,即便在原来抵制它的新教国家中也开始流行了起来。

刺瞎参孙   伦勃朗成名作  受巴洛克影响很明显

比如上一篇推文所讲的伦勃朗,虽然他身处信奉新教的荷兰,但还是被人直接归为了巴洛克艺术家。

但是在法国,巴洛克艺术出现的名目,则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。

从水中救起摩西   尼古拉·普桑

作为曾经最强大的抵制中心,在巴洛克艺术蓬勃兴起的日子里,法国一直是古典艺术的天下。

在法国最受推崇的艺术家是尼古拉·普桑,这位终其一生都待在罗马的法国人,成为了法国艺术界的精神领袖。

随音乐节拍起舞   尼古拉·普桑

他的作品即不像文艺复兴顶盛时期那般的华丽飞扬,也不像巴洛克艺术那样激情四溢。而是在袭承了古典艺术造型趣味的同时,呈现出一种温厚庄重、蕴藉绵醇的特质。

台阶上的圣母   尼古拉·普桑

虽然普桑开启了法国艺术的黄金时代,并为19世纪的新古典主义绘画埋下了种子。

但他被法国官方所推崇,倒并非是利用复兴古典艺术来抗衡正在兴起的巴洛克艺术。而是这种强调秩序、简约与理性的美学很符合法国皇室的需要。

凡尔赛宫  法兰西崛起的标志

就像天主教需要借助巴洛克艺术来重获荣耀一样,作为一个在欧洲迅速崛起的强权,法兰西帝国也需要艺术来表现他们的权利与威严。

但是作为一个艺术传统薄弱的新兴帝国,他们的应对多少显得有些“慌乱而混杂”。

凡尔赛宫皇家教堂内部装饰

以法国崛起的标志凡尔赛宫为例,它的建筑风格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。但为了强调理性与秩序,竟将外部原本曲线性的装饰全部改成了直线,而它内部的装饰又大多采用了巴洛克式的壁画与雕塑。

路易十四的官方标准像   亚森特·里戈

作为法国的传奇帝王,太阳王路易十四终其一生都对巴洛艺术保持了这种矛盾的心态。

一方面,这位好大喜功、热爱奢华、极度排场的国王无疑深谙巴洛克艺术的神髓。但另一方面,他又总是刻意地为之划出了一道理性与秩序的界线。如果一旦超越这条界线,他马上便与之保持距离。

与伦勃朗绘画上的能力类似,他仿佛也拥有一种驾驭混沌的神奇能力:即让这股力量不至消散,又能让他以自己的心意展现出来。这种能力,在他的“戏剧治国理”的理念上就清晰地表现了出来。

路易十四接见瑞士官员

如果说巴洛克艺术中的人物都有一种舞台化的演出意识的话,那路易十四则将这种风格演绎到了极致。在他“戏剧治国”的理念里,这出舞台剧不再只出现在绘画里,而是在表现在现实生活中。

这出戏剧以他和他的权力为焦点:起床、宴会、交际、盛大的舞会都被精心地进行了戏剧性的设计。它的外表现如烟火般浮华璀璨,但暗地的程式却是一板一眼,精致到了矫饰、严谨到了严酷的地步。

在凡尔赛宫,路易十四和那些被他变向“软禁”的贵族们的生活,其实就是一场永不落幕的戏剧。

路易十四接见波斯使节

1700年,当新的世纪到来时,这位浮夸的国王竟出人意表地以穿着中国式华彩的衣饰、坐着八人大轿出现在跨年舞会中。

无尽的赞美与夸张的颂扬声中,仿佛这场戏剧式的狂欢,永远也不会落幕。

二、从“舞台风”到“舞台化”

与路易十四一样,法国绘画领域内从“舞台风”到“舞台化”的这种演变,是由华托完成的。

滑稽丑角吉洛  华托

尽管他出生于贫民之家,不可能见识到凡尔赛宫中那些浮华奢侈的场面,但他对戏剧舞台却并不陌生。

意大利剧团的演员们华托

19岁,当他决定要做一个画家而前往巴黎求学时,他的第一位老师便是一位剧院舞台布景画家,而这个剧院经营的主要剧目就是即兴滑稽剧。

法国喜剧的演员们  华托

在这里,华托不但对戏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而且经常用手中的画笔描绘和记录演员们的生活。

甜美的生活  华托

后来,他又将这种戏剧性的构图带入了他的油画中,好似生活也变成了一幕他经常看到的滑稽剧一样。

情歌  华托

他这种对舞台剧式构图的喜爱,即便在他另寻名师,跟随装饰画奥德朗三世悉心研究了鲁本斯的色彩技巧,使自己的绘画更上了一层楼后,仍然没有消退。

舞者 华托

当然,也可能正是因为这种格调不高的画风,才让他在法国皇家学院举办的“罗马奖”绘画比赛中名落孙山。那一年,是1709年,华托已经学习绘画超过5个年头了。

罗马大奖是一个法国官方性质的艺术大奖,获奖者将获得前往意大利学习艺术的资助,为期四年。它的诱人之处倒并非是这一大笔奖金和游学的资格,而是获得这个大奖,本身就是艺术家得到官方承可的一种标志。

舟发西苔岛华托

对于高傲敏感,对绘画拥有大抱负,而且总觉时光宝贵的华托来说,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。他开始回到家乡愤发图强,当两年后再回到巴黎时,他画出了这幅成名作《舟发西苔岛》。

在这幅画中,尽管过往那种舞台剧式的构图已经消失不见了,但那股戏剧性的精神却被他保留了下来,并内化成了一种特有的气质。而这股气质,也开始成为了华托艺术上的标志。

西苔岛的巡礼  华托

法国的贵族阶层开始喜欢上了这位年轻的画家,邀请他作画的订单开始源源不断。他被吸收为法国美术学院的见习生。而之后几幅同样的题材的作品,又让他成为了皇家美术学院的院士。

正是些作品,让他最终完成了从“舞台风”到“舞台化”的改变。

三、走向新时代

在同时代人的眼中,华托是一个快捷、混乱而冲动的画家。

威尼斯的节日华托

他的调色盘几乎没有干净的时候,他的笔总是很脏,当他画画时,他的笔从满是废料渣的罐中蘸油,作画的速度也快得令人吃惊。

热恋的季节  华托

这自然与我们开篇提到的原因有关,华托自小就是病人,他仿佛预感到了自己早夭的命运。

所以他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,总是保持着几近疯狂的创作强度,而这种劳作又进一步加重了他的病情。

“压迫——劳作——伤病——压迫”;这几乎成了套在华托脖子上的一个怪圈,也让他的预感最终成为了现实。

露天聚会  华托

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,这种如影随行的压迫感也赋予了华托另一种特别的品质:对生命稍纵即逝的伤感,对美好生活诗意的慨叹、还有对纤细和微小事物的敏感。

露天聚会  华托

这些要素在他成名后的十年间近乎拼命地画下的这些作品中,全部都明显地表现了出来。

秋千  华托

也有评论家说华托这些作品总是呈现出一股风花雪月的情调,是一种调格并不高的“香艳体”。它迎合了当时法国贵族们的低级趣味,也成为了日后洛可可艺术的基本格调。

香榭丽舍大街华托

小艺对此不做价值判断,因为在华托这里,一切都变得可以理解:真正生活在悲剧中的人从来就不会喜欢悲剧。而更令人感到遗憾的是,一生都在描绘爱情的华托竟与爱情无涉,他终身未婚,也不喜欢热闹的社交场面。

仿佛那些美好得如同童话里的花园只是他幻想中的产物。那里没有风霜雪雨,刀光剑影。在这个美丽新世界里,金色的光普照大地,爱情自由飞翔,生活无忧无虑。

尽管它如同梦幻,尽管它稍纵即逝。

意大利喜剧演员华托

1719年,华托终于被久久缠绕着他的肺结核所击倒。他赴伦敦就医,又遵医生的建议到意大利疗养。在这里,他画下了这幅《意大利喜剧演员》。

我们不知道这是华托在愐怀他的年少时光,还是预感到死亡来临前给自己的盖棺定论。

热尔桑的画店  华托

但是毫无疑问,对于他所打开的那个名为洛可可的新时代的大门,他已经有了清晰的预感。

热尔桑的画店局部  太阳王被打包进了箱子中

在他生前的最后一幅杰作中,华托用他的画告诉世人说,太阳王的时代已经过去,理性的清规戒律已经被扫除,他的时代即将到来。

遗憾的是,他艺术品质中最珍贵的部分:对生命珍视和热爱,并未被他身后的洛可可艺术家们所继承。